&esp;&esp;江爸爸八点到的家,在回收站处理完事带着江奶奶迈着深浅不一的脚步进屋时,却发现江郁怀还在睡。
&esp;&esp;屋子里,江郁怀虽然睡的板板正正但脸上笑眯眯的,憨厚的男人疑惑的抓了把剃的短刺的头,小声嘀咕道:“这是做了什么好梦?都十一点了,还不起。”
&esp;&esp;蹑手蹑脚走到自家儿子床边时,江父还在犯懵。印象里的江郁怀自律到连他这个大人都自叹弗如,这么多年了,男孩赖床的时光屈指可数,上次不知得罪了什么人受伤进医院那阵子算一次。
&esp;&esp;江父坐在床边的书凳上轻轻拍了两下睡的正香满脸笑吟吟的的人。
&esp;&esp;“小江,起床吃饭了!”
&esp;&esp;见床上的人没动静,江父清清嗓子手上力道重了两分。
&esp;&esp;“江郁怀、吃饭了,别赖床了。”
&esp;&esp;“啊?”
&esp;&esp;江郁怀睡眼惺忪的看着父亲的脸时,表情懵懵懂懂的,显然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,大脑缓慢的运转着,缓冲了会儿,他慢悠悠的掀起被子坐在床沿边,哑着嗓子回应了江父。
&esp;&esp;“好,睡迟了。”
&esp;&esp;“收拾收拾,吃饭了。”
&esp;&esp;父子间的交流一向这么简短又尴尬,江郁怀没再说话,目送着父亲离开卧室后,拿起书桌上的温水喝了口,干涩的嗓子才慢慢舒服起来,一杯水很快见了底,握着空杯子的人,眉心却蹙的更紧了。
&esp;&esp;明明是梦见了什么,可无论他怎么调动记忆,都想不起来梦境的内容。
&esp;&esp;“是个很好的梦。”被温水浸润过的声音褪去了哑涩,江郁怀喃喃出声:“是什么呢。”
&esp;&esp;令人闷窒的怅然若失感让他喘不过气,握着杯子的指骨捏的发白,卧室外江父又叫了他一声。
&esp;&esp;“算了,就是个梦,没什么好想的。”
&esp;&esp;江家人寡言少语的冷淡性子是祖传的,饭桌上老中少叁人看似在安静的吃着饭,实则各有心事,江奶奶想问‘小江,昨天的同学还来么。’江父则是‘儿子,梦见啥了,这么开心。’
&esp;&esp;江郁怀本人则是还在纠结不记得的梦,他的确很在意梦见了什么,梦的内容被他忘的干净,但是那种涨溢满整个胸腔的幸福感是他从未体验过的,即使是虚妄的梦,他也想要好好记录下来,仿佛只有这样,他才会有作为普通人的实感,普通人是会为点滴小事有雀跃、期待的,那个梦留给他就是这样一种情绪。
&esp;&esp;“想什么呢,吃块红烧鸭。”
&esp;&esp;江奶奶见江郁怀拿着碗发呆,给江父使了个眼色,接受讯息的江父心领神会,夹了一筷子鸭肉放进了他碗里。
&esp;&esp;盯着碗里的肉,熟悉的片段一闪而过,江郁怀牙牙学语一般,循着记忆里的句子重复出声。
&esp;&esp;“放这里刚好。”
&esp;&esp;“说什么呢?小——”
&esp;&esp;“爸、奶奶你们先吃,我吃饱了。”
&esp;&esp;江郁怀生怕自己再忘记脑子里模糊的片段,打断了江奶奶的话,放下碗急哄哄跑回了房间。
&esp;&esp;解锁开手机,点进橙色软件后他又迷茫了,江郁怀盯着详情页上的两只白色小鸭玩偶看了会儿,最后泄气的瘫坐在椅子上,车载玩具?唐老鸭?
&esp;&esp;“我真是有病。”
&esp;&esp;恨恨的骂出完,他直接将手机扔到了一边。
&esp;&esp;太阳穴又开始突突的跳,一阵阵的心悸在心脏位置蔓延开来,江郁怀知道,这是脱轨的继发症状,江郁怀盯着硬糖盒反光里自己惨白的脸,蔑笑两声后剧烈的咳嗽着。这一次比他之前的反应更严重化。
&esp;&esp;在此之前,只要他不按照轨迹走就一定会受到诸如此类的惩罚,但那天,他第一次做到了凭借自己彻底的与轨迹划清界限。
&esp;&esp;他违背了【和高二那个恶心的混混在男厕所做爱】这条轨迹。
&esp;&esp;大多数情况下,为了缓解疼痛,他都会乖顺的按着轨迹安排走,被亲两口、摸两下又少不了两块肉,自欺欺人的阿q精神支撑着他走过了很长一段路,但那次不一样,他剧烈的挣脱后,受到了第一次责罚。
&esp;&esp;十二岁的他,被高大的男生按在肮脏的洗手台上上下其手时,浓烈的恐惧感让他想起了后山那座坟,一样闷热的夏季,一样让他难以忘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