踏破婴儿头颅时的脑汁四溅,是破碎的血肉和内脏铺满整个山谷的血腥,是她时常会遇见的真实。
当那些年轻的才子在抒写着为国捐躯的诗句时,她就已经离开生她养她的土地,远赴万水千山外的长安,不知道等待着自己的到底是幸运还是灾祸。
为了拥有强有力的支持,维持家国的安稳,避免战乱,她早已经决定付出自己的一切。
这样的一个小小的姑娘,却承担着这样的重任。
他满心的感慨。
他又伸手揉了揉黑团团的脑袋,认真道,“黑团团,你的主意还真的有用呢,她喊了我夫君,我感觉我们两个真的亲近了不少,没有之前那么生疏了。”
黑团团比画道,“我感觉你们可以先养个剑。”
顾留白被它逗乐了,笑着道,“当着你的面么,你想得美呢。”
黑团团不以为然的比画,“这有啥。”
顾留白想想按照回鹘那边的性子,这种事情倒是也没啥,不过还没等他说什么,耶律月理已经帮着他说道,“黑团团,夫君喊我娘子,我已经很满足了,今晚上我们聊聊天就好。”
“你这下善解人意起来了啊。”顾留白笑了笑,毕竟已经是有了名分的事情,耶律月理已经是正式的妻子,那他得负责调教,于是他认真的看着耶律月理道,“娘子,大唐在男女之事上面,比起回鹘要稍微婉约一些,所以这种事情哪怕就是那么回事,嘴上就不能说得那么直白。比方说,你想和我睡觉,也不能当着人的面,说,顾十五,我又馋你的身子了,我们去床上去吧。你最多偷偷对我说,夫君,今晚你陪我睡好不好?反正就是这么个意思,你这么聪明,自己琢磨琢磨就行了。”
耶律月理还真认真的想了想,然后道,“就是大家心知肚明,不要嘴上说的那么直白吧?”
顾留白点了点头,“是这么个意思了,不然总显得有些蛮气。比方说,长安花楼上的姑娘看见走过的公子,总是说公子,我这楼里有株幽兰开得正艳,公子不上来听我弹个曲儿,赏赏花么?她们可不会说,嘿,公子,我有身子,你有钱不,一两银子我就陪你睡一觉,五两银子就随便你折腾,怎么样?其实说白了道理就是那么个道理,但后面一种却会让长安的那些年轻公子想,这女子太过粗鄙,会不会不懂情趣。”
“这道理我懂了。”耶律月理笑道,“那昭仪姐姐肯定很懂,她耐心好,我多问问她。不过我以为夫君你是在关外长大的,和我们那一样规矩,我们回鹘好多部族,都是围着篝火跳跳舞,然后看顺眼了谁,就直接上去说,我喜欢你,你喜欢我么?如果双方都觉得喜欢,那就可以高高兴兴的去营帐里洞房了啊。”
黑团团忍不住伸爪比画,“怪不得你们回鹘能生,这好快啊,我们长安这边不能这样。谈情说爱好久才能婚嫁呢。”
顾留白觉得耶律月理说的挺好玩的,也忍不住笑道,“我娘是长安这边过去的,她教我的和你们回鹘的不一样。”
耶律月理点了点头,突然想起个事情,轻声道,“夫君,你知道你师兄为什么老喜欢骂我小蛮女,老喜欢说非我族类,其心必异么?”
顾留白摇了摇头,好奇道,“我不知道啊,为什么?”
“你师兄是被你师兄的师兄带回来的,你师兄的师兄发现他的时候,他都快饿死了。”耶律月理道,“那时候河北道大旱,你师兄的父亲好不容易从亲戚家借到些粮,但是和他一起借粮的一个好友却偷偷的赶着马车自己跑了。你师兄的娘因此饿死了,你师兄的父亲带着你师兄去追杀他那个好友,也饿死在了路上。而偷良走的他父亲的那个好友,是个胡人。估计他的父亲在临死前都对他说,非我族类,其心必异,所以他才经常骂我小蛮女,说我非我族类,其心必异。”
顾留白沉默了好大一会。
怪不得冲谦老道见谁都不亲近,见谁都是恶声恶气的样子。
他看着耶律月理闪闪发光的眼睛,忍不住又揉了揉她的脑袋,轻声道,“那我师兄这么恨胡人,都接纳了你,你的这份真心,都像是化解了他心中的这份仇恨呢。”
耶律月理抱着顾留白,异常的满足,但黑团团却忍不住想比画,“摸什么脑袋,摸她胸啊。”
_l